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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柚子

5/9,挑战过半啦!久违的水果系列~


这件事跟柚子有点关系,不过不是讲吃柚子。柚子这玩意儿清热败火,小时候我妈总是逼着我吃,柚子皮和瓣膜都涩得发苦,但香味却很独特。我妈剥出晶莹的果肉塞到我嘴边,剩下的一堆柚子皮,全部拿去熏衣柜,所以每到那个季节,我的衣服上都映照着一股略带苦涩的清香,非常独特也非常好闻。

我们是在回村的路上遇上那场大雨的。车上堆满了从镇子里采购回来的补给,差不多开到离村子还有十几分钟的地方,雷电就已经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没过几分钟,雨水就砸得前方土路变成了泥塘,在前挡风玻璃上留下一条条水迹。

这段路是彻底的土路,又窄又弯,平时行车就尘土飞扬,更别说一下雨,整个一生化武器。这当口车肯定是不敢开了,所幸路旁是离我们村儿最近的一个小村,也就两三户人家,平时种点果子为生,说是村都夸张。

路边屋檐底下有村民推着一板车新鲜柚子,堆得满满当当,一看就是原本要出去卖,却被大雨兜头浇回来了。山民淳朴,看见我们车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敲窗户,我摇下车窗,看他连说带比划的,意思是“雨天危险,千万不要冒雨开车上路。”

那一车柚子被雨水一浸,越发显得表皮饱满,清苦香气与带着寒意的秋雨混合,越发显出一种凄清来。我们仨缩在车里等雨停,天色阴暗又过了饭点,胖子在后排摇头晃脑,最后强烈要求下车去跟人家买柚子吃。

他冒着雨干脆利落地打开车门冲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两个圆滚滚的柚子,分了一个递给我们前排。我们现在都是安分良民,平常随身从不带任何危险刀具,这时要剥皮了才想起来缺少工具。闷油瓶奇长的二指都已经做好空手入柚皮的准备了,还是胖子机灵,想起来后备箱采购的东西里,有一把崭新的水果刀。

他撅着屁股往后够了半天,把原本码放得好好的货翻到惨不忍睹,这才喜滋滋地获得道具水果刀一把,柚子皮一被削开,那股香味更浓郁了,瞬间充盈整个车厢。

刀只有一把,我们仨先分了胖子手里的那个。胖子掏果肉不细致,除了瓣膜意外还附带额外赠送的内部柚皮若干,还是闷油瓶靠谱,一点一点细心地剔出果肉,再投喂到我嘴边。整个过程中,我只需要就着他的手张嘴再闭嘴,堪比当年被我妈喂食。

不过闷油瓶比我妈温柔,我也比当年老实,小时候不喜欢吃柚子,每次喂食过程都是我妈按着我的脑袋强行往我嘴里塞。而当下,乌云盖顶,夜雨敲窗,只车内顶灯昏黄地照亮一小块天地。如果忽视胖子在一旁大快朵颐,吃得啧啧作响,那么此情此景,修长手指和可餐秀色,让我几乎找到一种对酒当歌的快意来。

柚不醉人人自醉,胖子的自戳双目被我完全抛在脑后。

秋雨来的快退的也快,将将吃完一只柚子的时候,雨丝已经变得疏松而温柔,和刚刚摧枯拉朽的气势截然相反。闷油瓶下车看了看,回来说这路况开车还有点危险,不过人走过去绝对没问题,车上有雨靴,足以抵挡泥浆。

血泪的历史证明,他的经验往往是正确的,如果想要今晚之前赶回村里,最正确的方式是把车顺势停在旁边的小村明天再来开,下车徒步回家。

胖子一开车门,被迎面而来的瑟瑟秋风吹得风中凌乱,立刻要求组织原地休整,直接去小村人家里借住一宿,明天再回。我心里着急,骂道:“这么大场雨,家里鸡窝绝对要塌,这时候不回去,刚孵出来的小鸡仔明天保管全完蛋。胖子你过年还想不想吃念叨那么久的鸡汤面了?”

胖子被鸡汤面激起力量,打鸡血一样立刻改口要赶紧回家,闷油瓶在这些小事上一贯和我站在一边,更何况这些小鸡仔和它们的爸爸妈妈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抚养长大,于是很快拍板决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等车已经在路边停妥时,新的问题浮现出来。天色已晚,雾蒙蒙的月光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一丝光亮也无,一眼望去,这条回村的土路上只能瞅见黑黢黢的树影。我们翻箱倒柜寻遍整辆车,只发现了一把手电和一堆蜡烛。

黑灯瞎火,地上又全是泥浆,要是只用一把手电,着实考验身手。胖子三步两步往人家走说去借手电,结果闷油瓶突然说:“不用。”

哑爸爸这么说,那就是山人自有妙计。我们都停下来看他表演,只见闷油瓶手起刀落,轻车熟路地将剩下那只柚子剖开,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刀尖随随便便一划就把球状的所有果肉顺着果皮和瓣膜的边缘剃了出来,只留下个完整的、散发清香的柚子壳。这不能叫剥皮,简直该叫行为艺术,跟他这一手相比,胖子刚刚那剥皮简直叫惨不忍睹暴殄天物。

闷油瓶把剔出来的果肉递到我手里,我一脸懵逼,下意识地接过,不知道他要拿这柚子干嘛。见他在皮上划出均匀的几个刀口,从车上翻出备用针线,两只砍粽子破机关不在话下的灵巧的手穿针引线上下翻飞,将柚子皮缝成一个灯盏的形状,最后,在其中点了一只蜡烛。

蜡烛盈盈的光透过柚子皮上的刀口流淌出来,一跳一跳,晕染成一团暖融融的火,那种独有的清香被烛火一烤,散发得越发浓烈,香气袭人。

闷油瓶做了一盏柚子灯。

他再自然不过地将柚子灯上用线缝成的提手递给我,顺手把我手里的柚子果肉接过去,剥出一瓣塞在我嘴里,说:“走吧。”

我提着柚子灯走在最前,胖子居中,闷油瓶在最后打手电,他把全部的光朝前方倾洒过来,和散发香气的柚子灯汇聚成一片,照亮我脚边的,回家的路。

胖子走着走着闲不住嘴,好不容易从“闷油瓶居然会做柚子灯”的震惊里回过神,立刻开始聒噪:“小哥了不起啊,柚子灯做得这么熟练,怎么着,你下斗的时候还这么有情趣?”

这种智障问题,一般来说闷油瓶理都不会理,可大概是路途太凄清,灯火太温柔,后面的手电光略微一闪,我听见他说:“练过。喜欢吗?”

明明是胖子发问,我却清楚地知道他后半句是问我。他什么时候练会得这一手?第一盏做出来的柚子灯是不是也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他从生疏练到如今轻车熟路,到底经过了多少只柚子的洗礼?灯火璀璨,而我喜欢的人就在身后同行,为我打一只手电。

我把柚子灯高高地举在胸口,大声回答:“喜欢。”

后半程的时候胖子哼起一首歌,曲调欢快,堪比村里人结婚时的喜乐,我仔细听了半天,终于听清了他唱的词儿。

“洞房花烛夜,红烛双双到天明。”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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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Dec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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