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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风

【不参赛】

写完最后一笔时,吵了半晌的惊雷之后终于落下骤雨,匆忙扔下电脑跑去关窗,所幸风足够温柔,没将雨梢进屋来。

“风花雪月”的“风”,这一系列我自己很喜欢的抒情小散文终于圆满完结啦。写法学习了纳兰妙殊太太《爱是与水和星同行的旅程》中的《雨》,写景言情,乐在其中。

      


每个季节,每座城,都有自己的风。

譬如雨村,从春初直到冬末,每个时候都是不同的。云在天上迁徙,总在有限的距离中聚散;雨在人间跋涉,能滋润的也只有一小块空间;只有风,跨越千山万重,上天入地,施施然在星球表面压缩了可感的时空。风从不独自来,不论是送暖的春风,还是席卷三重茅的秋风,或携雨,或携晴,再携几分哀思、苍凉或豪情。

吴邪原本不喜欢风。他长于江南,穿堂风一吹便是透心凉,梅雨季的时候,风总充作雨的信使,大咧咧地和人打个招呼:“嗨,要下雨了。”可不等撑开伞,足以湿衣的细雨就不由分说地飘下来。就算没有雨,那风多半也是湿乎乎的,带着水汽无孔不入地浇了人一头一脸,避无可避。

后来到了北方,风更烈性了,见识过“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乱石走。”风里带的是刀子,一不小心就割出满脸的细小血口,酥酥麻麻地疼,人在风中久站,明明尚且年轻,却生生被吹打出了一身带着茧子的沧桑。凄风苦雨,朝来寒雨晚来风,风呜呜咽咽地吹上一整夜,什么样的好心情都能给吹散了。

遇上张起灵之后,吴邪更不喜欢风了,他总觉得张起灵就像一阵风,不由分说地吹过去,徒留一池被吹皱的春水。他伸手去抓,抬脚去追,那风默然地从他身边卷起寒意,无悲无喜,指缝间漏下一片空茫。

可是他后来发现,张起灵似乎很喜欢风,在雨村虚度时光的时候,每到有风的日子,他踏风而回,将凄苦通通甩在身后。吴邪有一次见他用修长的、寻龙点穴的一双手指,将被风送来的一片枯叶随手拂去,竟从中看出一点难得一见的,顽皮的少年气来。

吴邪于是尝试去接受风,感受风。的确有好处的,春冬时节宽肩膀的长款风衣披上身,张起灵的肩像被刀裁过,如同衣架子一样端出来,好看得赏心悦目,让打扮自家男人的他无端感到愉悦。他们两人一起上街,吴邪有预谋地穿得单薄,在风席卷而来时打个寒颤,张起灵知道他故意,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又欣然地掀开风衣,将他裹在怀中,让他们在风中重叠成同一个影子。

十四级台风过境时,恰逢吴邪独自出山,正处在福建沿海。到了夜里,寒风敲窗被未温,他惦念家里,想着幸好雨村地处谷地,免于风雨侵扰,不然这么大的风吹过去,电话线怕都要吹断。还没等想完,就见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家”字。

吴邪以为是王胖子,这厮干得出台风中大半夜打电话扰人清梦提醒他收衣服的恶行,没想到接通后不等说话,就听见张起灵的声音:“你怎么样?”

所以他这是看了天气预报,知道这边风雨大作,台风掀起几米高的惊涛,于是打来电话表示关怀?难得难得,吴邪边笑边举着手机迎到窗边,将收音口对准窗缝:“听得到吗?狂风骤雨,吵得人睡不着,还真挺吓人的。”

对面沉默一瞬,然后说:“嗯,你怕吗?”

“有点。”

“我陪着你,别怕。”

风雨拉近了距离,让平常说不出口的话完完整整地倾泻出来,他们俩隔着夜色共享同一片呼吸,聊着幼稚无聊没营养的闲话……直到吴邪睡了过去。

清晨惊醒,雨已经停了,留下风清理残局。吴邪想起昨晚睡前的对话,眼神扫过手机,笑意僵在脸上——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正在通话中,通话时长数小时。

“我陪着你”不是随便说说的虚话,张起灵果真没挂电话,就这么陪了他一整夜。

吴邪赶紧对着手机“喂”了一声,不知是该庆幸他手机昨晚充满了电,还是未卜先知给手机和固话之间办了免通话费的家庭套餐。他听见张起灵应声答了一句“你醒了”,语气一如既往,听不出熬夜后的疲惫,只觉得他这阵行遍天涯路的北风,终于有了经年累月的落脚之处,从今往后,就算行至天涯海角,“家”都在预先设定好的归程之中。

不论夜来风雨还是铁马冰河,今宵酒醒后,总有晓风残月,正在杨柳岸边。

————终————

16 Jul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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