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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食言其四:荷花酥

晚上好,傍晚食堂又来了( ´_ゝ`)


第四道:荷花酥

有道点心是吴邪特别喜欢的。粉黄二色面皮包裹住玫瑰色泽圆滚滚的豆沙馅,表面划米字刀花,过油一炸,皮子层层起酥,如荷花缓缓绽放,故名“荷花酥”。这东西杭州独有,没几家店供应,制作起来烦琐死人,就算是吴邪小时候,也不过是逢年过节能吃上一两回。

不过既然吴邪喜欢,那么对于张起灵来说,也就算不得烦琐了。

吴邪有回和王胖子争论北方点心和南方点心的优劣,颇为怀念地顺口提到已经许多年没吃过荷花酥了。张起灵看似毫无反应,其实一应记在心底。

做中式点心永远比西式麻烦不知多少倍,单是原料就要准备水油皮、酥皮和馅儿心三种的,酥皮和馅儿心简单,水油皮却麻烦,需纯用手揉出手套膜来——面皮在指尖撑开,要覆盖整个手掌,薄得透出其下肌肤。

张起灵手指修长,肤色又白,揉面这么枯燥的工作在他做来偏生多几分赏心悦目。水油皮里要放一点粉红,等面皮延展出薄如蝉翼的一层,乖顺地服帖在他整只手掌之上,轻薄又柔嫩的,像是堆了一捧淡粉的樱花。

中式点心讲究适量与随心,不像西点非得有精确到克的配方,按理说只需面团表面光滑,就可以进行后续,可张起灵每次都要扯手套膜。曾杀伐决断的十指收拢又舒张,惊涛骇浪全都隐回骨血,他极郑重,极小心翼翼,像是在拨弄什么生死攸关的复杂机关。

这样通过手套膜考验的水油皮才算彻底合格,此后与酥皮贴在一起,反复折叠数次都能维持原本的柔韧。淡色外皮将枣红的一团馅儿心牢牢包裹,团成一个温柔内敛的形状,像是把谁一颗历经世事千锤百炼后沧桑的心,激活出炽热的青春的汩汩脉动,再珍而重之地按回胸口。

从一颗朴实无华的团子到绽放出惊才绝艳的荷花,此时便只余下百尺竿头的最后两步。米字刀花从顶端划到尾,刀要快,太浅花绽不开,太深又会断裂。等到下油锅炸的时候更是灾难,火候控制不好,油温稍稍过热,此前辛劳全都前功尽弃,炸出来的就只是一堆黑漆漆的碎炭。

张起灵纵然无所不能,也有几次上手的失败经历,虽不至于毁成黑炭,却总有些看起来不像是朵娇滴滴的花儿。这点心他是趁吴邪偶尔独自外出时做的,力求给怀旧的爱人一个惊喜,张起灵要求严苛,花型不妥的通通叫来王胖子一起毁尸灭迹。

这东西纵然精致,块头却不算小,油炸而出,饱和脂肪酸酯含量高到令人发指,王胖子没吃几个就拍着滚圆的肚皮叫苦不迭,表示他刚刚降下来的血脂恐怕又要飙升。张起灵默然不语,自己一个个吃掉剩余的残次品,王胖子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说就冲小哥你这份心,不管卖相咋样,小吴同志都会眼泪汪汪地干到渣都不剩。

就冲这份心,张起灵也要做出吴邪童年滤镜里的滋味来。

好在赶在吴邪回家时刚好做出完美的一锅。吴邪鼻子尖,在大门口就嚷嚷着“小哥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他往厨房赶时还捏着肚皮上的软肉嘟囔“又要被喂胖”,等站在案板前认出张起灵这次做的是又费工夫又考验技术的荷花酥,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他总算目睹了花儿最惊艳的一次绽放。粉白花瓣与清澈油脂先是狂欢出细密气泡,等气泡连成奔放的、泉眼似的一团,内里内黄和殷红的芯子再一层层地剥出来。顺着刀口,先前千锤百炼的酥皮纷纷挤压碰撞,争着抢着向外鼓,再优雅地向背后反弓下腰身,薄薄地定出个绽开的形状。

这过程是香的、美的、涌动的、令人震撼的,令人无端想到涅槃。吴邪瞠目,张起灵却淡定许多,万千风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而他只关心其中一个人。

他用筷子小心地将一朵花夹在吸油纸上。这种千层酥晾到半温时油控得差不多,最酥最适口。张起灵用手心在表面感知温度,然后捧起那朵花,捧到吴邪眼前。

他捧得很专心,点心太酥,稍微一捧就碎,一如世间美景总是脆弱的,稍纵即逝难以久存,而给人的震撼却是隽永。吴邪愣愣地看着这朵被珍重地捧着的花,他曾抚过嗅过各色天鹅绒似的花瓣,却没有一朵能这样地直开到他心头。

直到王胖子从背后敲他肩膀:“发什么傻,被咱小哥秀到了?赶紧趁热吃才是正经。”

酥会掉渣,吴邪就着张起灵的手,几乎不忍破坏这多坚硬的脆弱。层层叠叠的甜蜜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冲撞在味蕾,吴邪闭着眼品,其间面香油香,夹杂豆沙的清新细腻。他几口吃掉,再睁眼时,看见张起灵无比自然地,把这朵花残余在他手心的碎渣一扫而光。

油太大,对消化系统负担不小。吴邪自己只被允许吃两个,反过来给张起灵投喂,又招呼胖子,最终还剩下一朵。他看着最后这朵娇艳的花,突然跟张起灵咬耳朵:“这么好看,留着吧,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

话一出口才发现有多傻,别说是酥花,就算是真花也养不了两天。吴邪刚想糊弄过去,就听张起灵说:“嗯,好。”

从今往后,他就能送数不完的花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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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Dec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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