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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沉睡魔咒

果然手感是要多写才能有的。

一个小甜饼,飞机延误梗,来源于我去杭州凌晨三点半才到酒店的惨痛经历,可惜陪伴我在机场等待的只有手机×



闷油瓶身份证办下来的时候,我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最开始接他出来的那会儿上心,后来被上头打回来好几次也就麻木了,总归他当了这么多年黑户也算习惯。证件是王盟寄过来的,信封上一笔烂字歪歪扭扭:“老板,办妥了。” 唬得我以为自己又干了什么危险营生。

有了身份证就是有身份的人,我看着身份证上闷油瓶的照片,心道人比人气死人,怎么同样是一寸大头无美颜无滤镜,闷油瓶这证件照拍的跟芭莎时尚大片似的,不用捯饬都能引得一群小姑娘追捧。

胖子也凑过来瞧,把自己的身份证拍在桌上,百思不得其解,大骂派出所不公平,说凭什么他这张就拍得活脱脱一劳改犯,非让我也把我的身份证掏出来对比看看。我回他一个“滚”,心知肚明我上一次换身份证是吸费洛蒙的那一阵,作息紊乱神经不正常,生生拖到身份证过期才被王盟拽着去换了证件,照片拍出来眼底全是红血丝,看着吓人。这两年在雨村养得容光焕发,我早就合计着什么时候再去派出所,把身份证挂失了,重新拍照片补办一张。

正巧到了年底,今年胖子要回趟北京,我和闷油瓶商量好了去杭州过年,有了身份证总算能买机票,不用再一辆破皮卡开十几小时高速,坐得人浑身僵硬。订的是晚上的航班,到杭州回家刚好洗洗睡,第二天早上去我爸妈家,什么都不耽误。

等拎着行李箱走进机场大厅——准确说是闷油瓶拖着行李,我两手空空,背了一只挎包——我肺没好全,他这一阵盯着我喝药,一直拿我当瓷娃娃,不由分说接过全部行李,两个人加上给我爸妈带的年货,满打满算一只拉杆箱一个手提包,我看了看,也就由着他了。总之,当我们进机场时我突然想到,闷油瓶怕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吧?

这么想着,突然有了一点小小的得意。不过闷油瓶完全没给我展示熟练度的机会,轻车熟路办了登机牌直奔安检口,过安检时他那张脸让柜台小姑娘多看了好几眼。

找到登机口时还伴随着一个噩耗,飞机因天气原因延误一小时,我看着机场外的万里晴空,给在杭州的王盟发微信问情况,他听说我们坐飞机回家,特地自告奋勇要来接机。

王盟手段比我高科技多了,直接线上查询机场安排和起飞时间,说目前杭州天气很好,延误原因未知。他近年坐飞机比我多得多,安慰我说到杭州的航班延误挺常见的,这一晚我们这边飞杭州的有三趟,不会延误太久。

结果一语成谶,好不容易在机场无所事事地苦熬一小时,就听机场广播点到了我们航班的名字:“预计起飞时间未知,请在休息室耐心等待。”眼看着天色暗下来,我刚跟我爸妈汇报了情况,就见前方一片嘈杂,许多人提着行李往外走,一问,另两趟同飞杭州的航班直接取消了!

王盟的消息这时也来了,台风预警,整个萧山机场,当晚去杭州还没起飞的航班已基本全部取消,我们究竟能不能飞还是未知数,更别说起飞时间茫茫无期。

等吧,反正十几年间,我最擅长的就是等待。那时时局瞬息万变,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时间是奢侈的,机会是渺茫的,而我有的是耐心,等突破口一击毙命。闷油瓶更不用说,我怀疑就算等了无谓的一整晚再宣布航班取消,他也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人走的差不多,整个登机口附近鸦雀无声,没有人有力气说话闲聊。机场灯光调得很暗,天地间似乎只剩我们这寥寥几十人,月悄无声息地升上来,透过双层玻璃向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晕染出一片清辉,从某些角度看过去,像一地刺眼的、银白色的霜。

等着等着,我发现自己找不回当时的状态了。

焦虑似一剂毒药,跗骨之蛆般地顺着神经渐渐席卷,我开始担忧,在每一次机场广播响起时克制不住地颤抖,生怕这次那冷漠女声播报的不是“耐心等待”而是“航班取消”,我安慰自己就算取消了也不过耽误一晚,大不了改签明早的航班或者换高铁——

可我做不到,空茫的未知让我恐惧让我偏执。几年前我所收到的每一个消息全都是未知,我习惯了焦灼习惯了时时更改的计划,习惯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每天醒来时我都让自己成为一片空白,重新计算,推倒重来,随机应变……按部就班的计划之于我,和时间一样奢侈。

我强压着暗涌的情绪,不愿意相信短短几年的安稳日子过去后,我连半个晚上的意外都已经等不了了。我确信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闷油瓶显然察觉了我的焦躁,他安抚地看了我一眼,揽住我的肩膀,示意我侧躺到他怀里来。

我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挺矫情,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忙挺直上身按住他的手:“小哥,我不困,不用……”

被闷油瓶用武力压制了。他不容置疑地将我按在他的怀里,脸颊紧贴着枕在胸膛,手环绕过腰腹,他的手扣在我的眉间,遮住了我的眼睛。焦虑瞬间被安抚住了,未知不属于我们,起飞信息不属于我们,连月光都不属于我们,可时间在这一刻奢侈地给我和他划分出一个小小角落,我们靠得这样近,能听得清两种心跳一声一声,渐渐汇聚成一样节奏。

我想起在雨村的午后,日头炙烤着几欲融化的泥土,只有院子里树荫下有一小片珍贵的清凉。地方不大,闷油瓶紧挨着铺上三张席子,一人躺一个,胳膊会撞到旁边的腿。四肢尽量舒展着摊开,靠近地表的那一面放松着,凉意就顺着肌骨一点点浸上来。睁眼向上仰视,整片天空变得分外高远,每当这时候,脾气也就幼稚起来。我和胖子争论天上的云彩究竟像狮子、小满哥还是一堵城墙,聒噪着能吵上好几分钟,最后还拉闷油瓶来评理……

我被闷油瓶半搂着,嘈杂和焦躁都被他隔在九霄云外,听见他说:“睡吧。”

这真像是一句魔咒,如果我是睡美人,那么闷油瓶该是施法的巫女还是吻醒我的王子?我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几乎在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吴邪睡着的前几分钟睫毛会轻轻颤动,没什么规律,细细密密的,搔得手心发痒。张起灵等他发出绵长的均匀的呼吸,抬起揽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从行李箱上层翻出准备好的薄外套披在他肩上。

已经过了十点,是吴邪平常入睡的时候,张起灵以往陪他,除了偶尔放纵,也是这个作息,不过现在一丝睡意也无。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脸,吴邪睡得很香,也很依赖他,手紧紧扣着他的腰身。

张起灵突然想,他第一次,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没有广播没有指令,吴邪孩子一样地睡在他怀里,那趟飞机永远不要来。

开始登机时已过了十二点,机场广播一响,吴邪惊醒,迷茫地朝张起灵看过去,眼睛还没对上焦。他帮他系好外套拉链,又扶着他面朝登机队尾站好,单手拎起行李箱:“走吧。”

————终————

07 Sep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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