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歌手 自由写作
微博@万盏星屑
AO3@wenjiu333
 
 

【瓶邪】病

连着上一篇,“我有病你有药”。

失眠系列的第二篇,立志用失眠和PTSD祸害完我每一个深爱的角色。HP相关的第三篇已经脑好了,《阿兹卡班的夜晚能看到星星吗》,从题目就可以推断出又是一个往死里虐的故事。

这篇写的很卡,构思的确是在失眠的夜里,可惜没能一气呵成,断断续续写了好几个失眠的晚上都没写出来,今天明明挺困的突然有了点手感。几乎是半强迫自己写完的,所以遣词造句很成问题,只能说做到了达意,我构思时所期待的那种压抑的张力一点也无。

就先这样吧。好歹写出来了。


自从十几年前在长白山我被闷油瓶捏晕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开始恐惧睡眠。

白天我训练、摄影,倒腾我爷爷的笔记,摄入费洛蒙,和一张张带着面具的脸虚以委蛇,总之我活得一切如常。而一旦入夜,身体上的疲惫抵不过精神上的紧绷,我在弥散性的黑暗中大睁着眼,感觉无边无垠的恐惧将我从头到脚彻底吞噬。

我害怕。害怕刚一闭上眼就被长白绵延的雪线扑面而来,害怕一片一片破碎而带着绝望的血腥气的记忆打败我仅存的勇气,害怕放弃害怕软弱,害怕昏过去的那一瞬间的无力感。

只有累到极点时我才会浅眠一小会儿,这样长久的失眠让我像是个被吸干了人气的骷髅。我被逼着去了趟医院,诊断书上写着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种精神疾病,胖子说我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撇开所有人的担忧,我自己反而很享受这个状态。入夜之后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只有一个我还清醒着,这样短暂的、安静到静止的环境,是我拼尽全力偷来的,只属于我的光阴。

我用它来谋篇布局,反复推演我的计划。最奢侈的时候,我甚至会想起故人。

我期待这样的时间能再多一点,再多一点,令我足以后来者居上,赶超已经运转了千年的布局。可是不行,我的身体经不起这样长此以往的挥霍。

我开始吃褪黑素,开始是几克,产生耐药性之后再加量。这种药能让我勉强睡个好觉,让我能苟延残喘,勉强推进计划。当褪黑素导致的内分泌紊乱开始影响到我的神经系统时,已经到了最后的、最关键的两年。

我只能停药,转而通过自身的虚弱来强迫自己入眠。我被割喉、坠崖,在手臂上划出十七道深深的伤疤。大量的失血成就了我的睡眠。

在前往长白山之前,诊断结果宣称我的PTSD已经痊愈了,现在的我与患病前没什么两样。

只有我知道,那并不算是痊愈。是我习惯了。

我不能就这样倒在这条荆棘之路上。我还有下一个十年。


都说患难见真情,从南京回来之后,我和闷油瓶终于发展出了“睡在一张床上”的关系。

十几年来隐秘的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心愿已了,我以为我会欣喜若狂,会焕发第二春,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结果和闷油瓶盖同一张被子的第一个晚上,我的PTSD复发了。

我不敢睡过去,我怕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西湖边、在墨脱的雪原、在长白山脚下。

孑然一身。

这时候,我开始无比怀念刚来雨村时的睡眠状态,那时候我房间就在隔壁,和闷油瓶比邻而居。我完成了十年的野望,将不可能闯荡出了一片全新的天地,我在胖子的鼾声中夜夜好眠。

月光透过并不太厚实的窗帘布洒在屋里,我就着微弱的光线,用贪婪的目光勾勒闷油瓶的侧脸,看他的睫毛根根分明,熠熠生辉。我很少能看到闷油瓶熟睡的样子,十几年前睡的没心没肺的人只会是我自己。

我在失眠的难耐里苦中作乐,享受这又一次偷来的光阴。

这样没过几天我就撑不住了,闷油瓶浅眠,要想瞒过他我不得不精心伪装出睡眠的呼吸节奏,同时在白天给自己眼下越来越浓重的青黑找个合理的借口。

我悄悄联系了白昊天,让她帮我寄来褪黑素。我不敢联系十年间和我并肩作战的任何一个伙伴,他们都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态,也知道大量的褪黑素曾经给我造成了多大的身体负担。

可是我别无他法。

安全收到救命药时,我把那只没有标签的白色小瓶子藏在床头柜里,打算趁睡前闷油瓶去洗澡的时候偷偷吃。

结果等我洗完澡,踩着湿漉漉的拖鞋走出卫生间时,就看见闷油瓶站在床边,手里攥着褪黑素的药瓶。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好,连忙装着没事人的样子对他说:“那是我二叔给我寄的止咳药,小哥你快去洗澡吧!”

闷油瓶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抿的很紧。他说:“别吃褪黑素,对你身体不好。我看着你睡。”

我僵硬地躺在床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哗哗水声。我试图思考他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知道这是褪黑素,我已经把之前的病历全部销毁了,他会不会知道我的PTSD,知道我是个病人……

我万万没想到,闷油瓶的“看着我睡”真的是字面意思。

等洗完澡出来,他靠着枕头半坐在我身旁,给屋里留了一盏很暗的小灯。他按着我的肩膀让我躺成最舒服的卧姿,然后看着我说:“睡吧。”

我只能听话地闭上眼睛,我能感受到每一根头发丝都沉浸在他的目光中,我无法控制地想象着他看着我的眼神和我之前在夜里打量他的贪婪目光是不是如出一辙。

我以为我会继续失眠,但我的意识在我还没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涣散,安全感放松了我紧张而僵硬的肢体。几乎在一瞬间,我就已经陷入了久违的睡眠。

我是被胖子隔着窗户都能传遍四野的大嗓门吵醒的,听他骂骂咧咧,似乎是又和隔壁大婶起了冲突。

太阳已经移到了正当空,此时分出几缕顺着窗帘的经纬铺满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受过这样如同新生般的精神焕发。

我在柔软的床铺间抻了抻胳膊腿,抬眼的第一个瞬间,正对上身边闷油瓶的视线。

光阴可期,时间不再是偷来的,我们还拥有着大把的,像这样的晨昏。

我想我的病终于好了。

————终————

30 Mar 2018
 
评论(44)
 
热度(4445)
  1. 共20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温酒酒酒 | Powered by LOFTER